周一是至美公司开例会的日子，所有工作人员都要到场。

一早晨段乐就过来接桐芮接公司。

段乐脸色很差，黑眼圈浓重，桐芮关心问了一嘴，知道她最近一直再为她侄女跑前跑后。

她侄女是锡州大医学系的大一学生，人长得清秀，脑子也好使。

周茵是段乐的大姨家哥哥的孩子，只比段乐小七岁。

周茵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一直跟着她妈妈一起生活，直到上了大学才和段乐联系上，段乐因为哥哥的原因，心里一直愧疚周茵，周茵生活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她能帮的都帮。

最近就因为周茵谈了个男朋友，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着觉了。

桐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段乐这段时间心情很糟。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找我。”桐芮说。

段乐对她笑笑，点点头。

至美每个季度都会引进来一批新鲜血液，桐芮刚进至美的时候还关注几位新人，等时间一久人越来越来多，她就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一张张陌生的脸上。

她不会为难新人，但新人也别想背后搞她。

她在至美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今早一进公司，老板方景就凑到她身边，像狗一样用力嗅了嗅，“你今天喷了什么？好香。”

桐芮抬起胳膊闻了闻，疑惑，“没有味道啊，我什么都没喷。”

“那应该就是你体内散发出来的魅力让我如置身于大片的花海中。”

“老板，你好油腻啊。”桐芮忍不住吐槽。

方景装逼撞到一半，却听到这话，面上尴尬，碰了碰鼻尖，移开距离，“哦，是吗？”

他一个人在旁边反复琢磨这句话，不死心的问桐芮，“真这么油腻吗？”

桐芮真诚的点头，

方景皱眉，“不会吧，这句话我是在最新推出的小说中看到的，男主人公说这句话迷倒了一众女神。，”

桐芮瞠目结舌，“不会吧老板，你还看言情小说啊？”

方景不以为意，“看言情小说怎么了？我觉得每个男士都应该熟读几本经典的言情小说，这样才能懂女孩的心思，才能追到女神。”

桐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举起了双手，机械的为他鼓掌。

言归正传，虽然方景每天活的像个神经病一样，但是他却把公司管理的蒸蒸日上。

最近他又和省级电视台签了一部综艺，让他们公司的模特作为常驻嘉宾。

综艺名叫《冬日暖阳》，去年播出的第一季，取得了同时段收视率第二的好成绩。至美签的的是全季的，就说明公司的每位艺人都有上镜的机会。

前几期他决定先让桐芮带几位新人去试试水，摸清套路才能更好的玩耍。

桐芮无所谓的，只是和她一起去的两个姑娘有点胆怯。

两位姑娘都是这一季度新加入的，方景让她们先参加综艺也是因为她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做出来的综艺才会更真更好玩。

两位姑娘一个叫李小小，一个叫韩方方。

方景提前好几天让她们三个相处了解，相处之后的结果就是，李小小和韩方方她俩是一伙的了。

桐芮和不熟的人是高冷的，和熟的人是神经病。

她在李小小和韩方方眼里是高傲的前辈，她们俩不敢和她玩。

——

录制那天是周六，前一天晚上悦齿的前台打电话过来提醒她要去做牙套了，桐芮说她有工作，做牙套要推迟了。

而且段乐这几天回老家了，也不能按时去拆线了。

她挂断悦齿前台电话后捧着手机看微信，一直等到晚上都没听手机响一下。

第二天录制那天，公司统一派车送她们去锡州广电中心。

《冬日暖阳》主打的是大型脱口秀节目，每期都会请一到两位嘉宾明星，而桐芮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节目增加色彩的。

锡州广电中心的化妆后台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化妆间，各种大牌彩妆多到她花眼。化妆师也人性化，先征求她们要画什么妆然后在结合今天的节目主题画出相适应的妆容。

桐芮一直都想尝试高贵冷艳风，化妆师说她尽量试一试吧。

化妆师能听取她的意见，这已经很让她感激了，没想到画出来的效果更让她惊喜。

妆容高贵又不浓郁，气质冷艳又不绝尘。

而李小小和韩方方像两个连体婴一样，化妆师就决定给她俩画同系列的姐妹妆。

桐芮和化妆师聊天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她接通后，对面没有说话，喂了两声，还是没有声音。

她当时就慌了，肯定是骗电话费的。

刚要挂断，听筒里传出气喘吁吁的声音。

“喂？”

她仔细听才分辨出来刚才的呼呼声不是呼吸声而是风声。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终于传出一个女声，“桐芮是我，段乐。”

“段乐？你怎么了？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我回来了。”段乐被冻得吸吸鼻子。

“桐芮你能帮我个忙？”

“你说。”

“我侄女的男朋友前牙摔断了，能去温尤许的医院补上吗？”

“应该可以吧，我帮你问问。”

“嗯，快点，谢谢你。”

和段乐挂断电话，她就给温尤许发微信。

温尤许让段乐领人过去看看，他看不到患者的情况，无法做出判断。

桐芮谢谢他，说马上让段乐带人过去。

温尤许：你最近好像很忙啊，档期一个接一个的。

桐芮：因为我要火了呗。

温尤许：今天又是拍广告？

桐芮：今天是电视综艺。

温尤许：那意思是以后能每周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呗？

桐芮：对呀，哈哈哈哈。

温尤许：你参加的是什么节目？

桐芮：冬日暖阳。

桐芮：要开始录制了，段乐的事麻烦你了。

温尤许今天约好的患者都有事不来了，今天是他工作以来最清闲的一天。

闲着没事想到桐芮说的综艺，遂下楼搜索看。

没想到还真有这个综艺。

他从第一期开始看，一直快进。

夏彤忙完后，来前台玩，听见熟悉的主题曲后问温尤许，“温主任，你爱看这档综艺啊？”

温尤许已经快进到第三期了，还是没看到桐芮，表情似有不快。

夏彤接着说：“听说第二季已经开录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又能看了。”

温尤许抬眼，“第二季？”

夏彤：“对呀，你现在看的这个是第一季是去年播的，今年的刚开始录制。”

温尤许随后关掉电视，噔噔噔上楼了。

夏彤一脸懵逼。

进现场录制的时候，桐芮走在前面，李小小和韩方方跟在她后面，画面就像埃及艳后出场一样。

主持人一共有三位，两男一女而且都是圈内有名的主持人。

其中一位主持人叫何天，桐芮是看着他的节目长大的，对他很有亲切感。刚上场就表达了自己的敬慕之情，何天看她眼熟想起她就是前几天上微博热搜的那位，也对她很照顾。

开场主持人会把台上的嘉宾全部介绍一遍，台上除了至美她们三位艺人之外还有别的公司的几位艺人，两位小姑娘怕风头被别的公司艺人抢去，心有着急，贴着桐芮问怎么办，桐芮心态很平和，她知道方景让她们参加电视节目并不是让她们一夜成名，而是锻炼她们的舞台表现能力，能在观众眼里混个眼熟就行了。

在主持人采访她们的时候，桐芮就只简单介绍下自己的姓名就完了。轮到两姐妹时，她们也学着桐芮，简单说了姓名。

节目录制中会有一些小游戏穿插，主持人询问谁愿意上台玩游戏，对面公司的艺人很积极都要上台，主持人为了公平，让每家公司的都来一位艺人。

俩小姐姐妹不约而同选了桐芮。

桐芮没有选择，只能强上。

游戏很简单，都是些普通的逻辑思维题，但是惩罚严重，谁算错了就要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虽然桐芮和对面的小姑娘都说错了，但是她的逻辑一团乱，最后惩罚了她。

何天拿着一个小本本像恶霸一样大摇大摆过来问她。

——

结束了一天的录制，桐芮已经筋疲力尽了，晚上到家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给段乐打电话，问她今天有没有去医院。

段乐也已经回家了，她也带人过去看了，但温尤许说很麻烦。

桐芮安慰她:不要着急，慢慢来。

段乐在电话那头吸鼻子，说话明显带了哭腔。

桐芮听出她状态不对，就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边，段乐小声哭出来，“桐芮真的，我长这么大都没收过那样的屈辱，我太委屈了。”

桐芮:“段乐你别哭了，你一哭我都想哭了。”

听筒里，桐芮听见段乐拿纸擤鼻涕，然后长舒一口气，“我好了桐芮，我真感谢能成为你的经纪人。”

桐芮:“干嘛突然煽情啊，是我要谢谢你的，很少有人能受得了我的脾气。”

段乐:“你很好的桐芮，真的。明天没有事的话陪我去悦齿吧。”

桐芮:“嗯，我陪你去。”

早晨，天下起了小雨，段乐开车过来接她。

桐芮上车后才看到后座还坐了两个人。

段乐给介绍坐在后面的小姑娘，“那是我侄女周茵，旁边的是她男朋友。”

桐芮余光瞥了一眼后座的两个人，那女孩模样清秀眉眼间和段乐有几分相似，而那个男的，一脸沧桑，不像女孩的男朋友倒像女孩的长辈。

很不配。

一直到悦齿，后座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倒是段乐一直找话题和她说。

虽然段乐今天的妆画的很精致，但她还是一眼看出了她眼底下的倦容。

昨天周茵男朋友来的时候，下巴是肿着的，温尤许让他回去挂一天水再来。

温尤许看见桐芮跟着一起来的，没有意外，问她，今天要不要磨牙齿。

桐芮最近几天没啥档期，想着择日不如撞日。

“那你先去前台玩会儿，我忙完后让许瑶通知你。”

段乐全程一直拉着她的手，桐芮就和温尤许说，她要和段乐在一起。

“随便你。”温尤许走在前面，领他们上二楼。

周茵男朋友的牙齿是因为外伤折断的，片子显示牙根还能用，而且长度也合适，温尤许就建议先治疗然后后期打桩修复。

周茵握着她男朋友的手，说，“都听医生的。”

桐芮趴在段乐耳边小声和她说，“你这侄女很喜欢她男朋友，我看全程一直拉着手呢。”

段乐给她打手势，意思出去说。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段乐叹口气，“她男朋友的牙齿是她一板砖拍断的。”

桐芮吸口冷气，“为什么？”

“她男朋友其实是她学校的老师，结婚了也有孩子，他俩一直是地下恋的，后来他老婆知道了去学校找周茵，把周茵从教学楼一直打到操场，嚷嚷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周茵在学校待不下去了就来找我，我让她别和那个男的来往了，她当时说行，可后来又勾搭在一起了，她和那男的回了男的老家，可男人老婆又追去了，对周茵又是一番羞辱，周茵气不过拿砖头打他老婆，被他挡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挺对不起温主任的，昨天他老婆找到这里，一顿破口大骂，耽误了温主任做生意，所以我想今天带你过来。他应该不会太埋怨我。”

桐芮拍她肩膀安慰她，“温尤许不是你想的那种世俗之人，你放心，就算我今天不来，他也不会怨你的，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殃及鱼池。”

段乐笑，“看来你还挺了解温主任的嘛？”

“我也就只了解一点点。”桐芮眯着眼，手指间留一点缝隙。

又到了悦齿员工吃中饭的点了，桐芮闻到菜香，和段乐对视，两人不约而同都笑了。

桐芮:“你今天可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段乐:“没什么胃口。”

桐芮揉揉肚子:“那好吧。”

夏彤看家她俩站在窗边，和桐芮说，“主任也给你俩订了饭，你俩过来吃吧。”

段乐说不想吃，但拗不过桐芮，桐芮拽住她的手腕往吃饭的地方走。

李明律刚吃几口，就被夏彤轰出去给桐芮和段乐让地方。

今天的午餐很丰盛，有鱼有肉。

夏彤不禁感慨，“如果每天都是这种饭菜那该多好啊？”

前台一小妹，“我偶尔吃一次就够了。”

夏彤吃饭飞快，桐芮问她吃这么快干嘛？

夏彤说她要去替许瑶，许瑶现在还没吃饭。

“你们每天吃饭时间都不固定吗？”桐芮问。

夏彤说:“我们还好，有时候几个人互相替一下，这些医生就经常很晚在吃饭，像周六周日患者多的时候，他们经常三四点才能吃上饭。”

“这么辛苦啊。”

夏彤点头，“更可气的是有些患者就挑人吃饭的时候来。”

夏彤越说越气氛，要不是前台提醒她，她都把替许瑶这件事忘了。

桐芮吃完饭，拿出包包里漱口水漱嘴，前台看见后，直说她讲究。

桐芮笑笑，“我受不了嘴里有饭菜味。”

前台一小妹感慨，“夏彤好几次抱怨说来洗牙的患者如果每个人来之前都漱漱嘴，那她的工作也会轻松很多。”

桐芮疑惑，“洗牙是护士长洗啊？”

前台一小妹，“是啊，洗牙就夏彤和许瑶洗，别的医生是不洗的。”

桐芮若有所思“哦”一声。

她们吃完饭没多久，周茵和她男盆友就从诊室出来。

周茵让段乐送他们回家，段乐想等桐芮一起回去。

桐芮不想让她为难，说，“你先送他们回去吧，温主任也还没吃饭呢，会很长时间的。”

“那你一会儿怎么回去？现在外面还下雨呢。”

“这里叫车很方便的，你不用担心。”

段乐领着两人走了。

段乐走了没一会儿，她就收到温尤许的微信。

温尤许:来我办公室。

桐芮:干嘛？

温尤许:和你说说你朋友亲戚的事。

一听是和段乐有关的，她就上去了。

他办公室门没关，她装模作样敲了两下进去。

温尤许正在埋头吃饭，看她进来，喝口水。

桐芮站在旁边，看他弯腰打开书桌柜，从里面拿出一袋葡萄。

温尤许:“去洗洗。”

桐芮拒绝:“干嘛让我洗？”

温尤许挑眉，“你不吃吗？”

桐芮笑着接过去，问他，“你不怕我飘啊？”

“你如果这都能飘，也太不是对手了吧。”

桐芮正色，“这确实不能让我飘，我刚才只是在试探你。”

温尤许点点头，“嗯，好，快去洗吧，飘飘姑娘。”

“我没飘！”

“嗯，知道了，不飘姑娘。”

桐芮转身出去洗葡萄。

温尤许王盯着挺直的背影，捂住嘴巴笑了。

桐芮边吃葡萄边听温尤许和她讲周茵的事。

“我要和你说个事。”温尤许说。“你朋友带来的这个患者我想交给别的医生。”

桐芮吐葡萄籽，“为什么？”

“一是我近几天要出国学习一段时间，没有充足的时间为他治疗，二是他这个治疗没有难度，我们医院的任何一名医生都可以做，三就是我个人的原因了，不是很想接这位患者。”

桐芮似懂非懂点头，“行，我回头和段乐说这件事，说实话，我也不喜欢那个男的，白瞎周茵那么好的女孩了。”

温尤许从她手里抢过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没发表自己看法。

桐芮瞪他一眼，怕他还抢自己葡萄，就用手臂圈起来。

温尤许笑笑，说自己不吃了，让她不用紧张。

桐芮突然想起温尤许如果出国了，那她的牙套怎么办？

“装牙套就很简单了，到时候让许瑶帮你弄就行。”

“哦。”桐芮机械的吃着葡萄，突然觉得葡萄没味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桐芮嘴巴一抿，把吃到一半的葡萄推过去，噘嘴，“我不吃了。”

温尤许笑，“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什么事也不答应。”

温尤许又把葡萄给她推过来，“这件事很简单的。”

“我出国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家草贝。”

桐芮想照顾一颗植物应该是简单的，“好吧，你走之前把它搬到我家。”

“我说的不是植物，是我家狗子。”

桐芮吃葡萄，哦，原来是他那个“女朋友”。

“可以的。”

温尤许面楼难色，“不过我家狗子有点挑剔，它非常认地方，这段时间有可能要麻烦你来我家住了。”

“拜拜了您嘞。”桐芮站起来往外走。

温尤许手快抓住她，“你做牙套的钱我就不收了。”

“我做牙套多少钱？”

“两千五。”

“一天？”

温尤许咬牙，“行。”

桐芮高兴坐下，忽然觉得神清气爽，“你啥时候走哇？”

“后天。”

“动作尽量快点，别耽误我发财。”

温尤许憋笑憋的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