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临近暑假，考虑到到时室友全部回家了，自己一个人被落在这偌大的校园未免形单影只，袁暧在外面租了房子。反正上次的拍摄工作高维开给她的价不低，她现在手头还算比较宽裕。而且她前几天在市区找到了一份工作，租的房子离公司比较近。

今天是周末，袁暧早早的就过来了租的地方，房子主人大概已经清理过了，没有多少杂物，袁暧从沈家中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拿多少行李，所以尽管面积不大，倒也剩下不少空间。

待她好不容易把整个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清扫了一遍，端了杯茶正准备坐下来好好歇息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依依不舍的脱离了舒适的靠椅，袁暧面露不善的扭开了门锁。

“Happy Birthday！”一大束玫瑰挡在面前遮住了来人的大半个脸，袁暧没好气的甩下门，再次坐回到座椅上。

高维讪讪的跟了进来，“你不喜欢玫瑰啊，那我下次再换别的好了。我在金悦订了座位，我们先去吃饭，然后逛一逛，中仁广场那边今天正好在搞一个音乐节，如果你不嫌迟的话，晚点还有一场午夜电影。”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最近的事情太多，连她自己都几乎忘了这个日子，宿舍的那几个她也从来没提过自己的生日，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我对你热忱的关注。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高维沾沾自喜的期冀着对方能表现出一点不一样的反应，可惜遇上袁暧这种冷感的人，他注定只能失望了。

袁暧不屑的撇他一眼，“我累了，今天不想出门。”

“那也好啊，那我们就在家里过，你哪儿累，我给你揉揉。”高维仍旧嬉皮笑脸，伸出手作势真的要帮她按摩。

袁暧拍开他的手，面对他的龇牙咧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去找过沈安御，他似乎没有再对子维有任何的动作了，而不久之后，高维也恢复了继续“纠缠”自己的日常。谁也没有提起过那段插曲，也没有谁再提起那个人名。

也许，是该结束了。利用这个人，去对抗自己心魔的自私，该停止了。她并不能给他什么，连承受都有些担当不起，还不如就此罢手吧。

“走吧。”她站起身，破天荒的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走……去哪？”高维跟不上节拍的傻问道。

“你不是订好了位子，不吃也浪费了。”袁暧收拾好情绪，反过来催他快点出门。

******

一男一女前后从那扇门里走出来，女生手里拿着一支玫瑰，钥匙插进孔里扭转半圈、拔出，然后两人一起上了车，离开。

沈安御刚到达这里，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幕。他拿出手机拨通号码，音乐铃声唱了一遍又一遍，依然无人回应。

“生日快乐。”他对着空气轻声呢喃，前面的车子早已看不见踪影，他们会去哪里，又会做些什么？他可以让小肖去查，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会回来，最后只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看着副驾驶座上自己费了十几个小时亲手做出来的蛋糕，沈安御莫名的开始烦躁，车子经过小区大门时，他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

烛光晚餐的氛围还算浪漫，至少在高维看来是这样。除了有必备的蜡烛、红酒、音乐、西餐，还有女主人看起来似乎不错的心情。

袁暧确实吃的还挺专注，累了半天，她真的有点饿了。想到今天之后自己说的话大概又要让对方失望，对高维的态度也变得和善了许多。

“还要再来点甜点吗？”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给面子，高维热情的建议道。

袁暧摆摆手，“已经够了。”她咽下最后一口起司蛋糕，满意的擦了擦手，结束进食。

“要去中仁广场看看吗？”高维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试探的询问。

“嗯，好。”

到了假日，街上的人果然多了好几倍，特别是中仁广场这种地方，学生党尤其多。加上今天的露天音乐节活动，广场中心搭建的舞台早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远远的，就听见有歌声传来，袁暧走近一点看，台上是一个乐队组合，主唱是一个女生，长的瘦瘦小小，声音却极其有爆发力，另一个吸引她的，是后面打鼓的那个女孩子，如果袁暧在其他地方看见她，是绝对想不到她会使用这种乐器的，并且能如此驾轻就熟。

“要去后台玩玩吗？”见她看的那么认真，高维也感到十分欣慰，多么难得，自己安排的节目能与她的喜好如此契合。

袁暧惊讶的看他一眼，“可以吗？还是你认识里面的人？”

高维点点头，把她引到舞台后面的侧门进去，里面果然还有很多等待出场的表演者。这时一个蓄着及肩长发的男生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高维，你今天怎么有闲工夫过来这儿了。”

“反正是放假，就过来看看了，效果不错嘛。”

听他们之间的交谈，袁暧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生是策划人之一。

“这位是？”男生看看袁暧，挑眼问高维。

“这是袁暧，同一个学校的，也算是你的小学妹了。袁暧，这是许君辉，以前是我们学校艺术学院的，现在在一家公司专门搞策划。”

袁暧朝他点点头，对方凑到高维的耳边，“小学妹很难搞啊，你啥时候能让人家改口。”

高维笑骂了他几句，袁暧也只当没听见继续观察里面各式各样的表演者。

“怎么样，高大才子，要不要也上去献唱一曲，为我们的观众添点福利。”男生似乎兴致很高，不停的怂恿着高维上台表演。因为有了之前的联谊晚会，袁暧也在室友的熏陶下知道了高维除了在专业上过人的能力，唱歌方面也是有媲美专业的水准，加上明星一样的帅气容貌，也难怪许君辉要极力举荐了。

高维不立刻应下来，反而是转向袁暧问道，“要不要一起上去玩玩？”

袁暧愣了一下，“我不会唱歌。”

“没事，就算真唱的不好，反正砸的不是我们的场子。”何况以她在音乐上的水平，他才不相信，袁暧是真的不会唱歌。

袁暧一向不喜欢出风头，而且她说自己不会唱歌，并不仅仅是敷衍，只是……不过今天是个意外，太多的因素堆积，于是高维的建议让她一时冲动的就给答应了。

……

等到袁暧的歌声出来，高维才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她从来不愿意在人面前唱歌了。不是说她唱的不好听，相反其实特别不错，只是她唱歌的音色，和她平时说话的声音相比，还真的是大相径庭啊。有点像小女生，清新的，还有点柔柔的深情，这声音一出，她平时的冷艳高贵外表完全破功了。

你将会被谁抱紧

唱什么歌哄她开心

我想着天空什么时候会放晴

地球不曾为谁停一停

你的明天有多快乐不是我的

我们的爱是唱一半的歌

时间把习惯换了伤口愈合

也撤销我在想你的资格

……

略带忧伤的曲调，观众却都很投入，停下了吵闹喧哗。高维静静的看着台上，袁暧垂着眼睛，并没有看到周围人的反应，那样安静的唱歌的她，仿佛身上有一股化不开的浓愁。是否她的心里也和这首歌一样，弥漫了哀伤。

曲毕，台下想起一阵欢呼。接下来是由刚才的乐队出场，场面瞬间被点燃，高维也拉着袁暧在台上高声叫唱，和前一秒的小情歌简直来了个大反转，袁暧似乎也放开了，玩的格外high。

……

第一次没有他在身边的生日，原来是这样。

她也可以很热闹，很疯狂的与别人欢庆，鲜花、蛋糕、烛光晚餐，也一样不落，撇下其他因素不说，高维无论是自身条件，还是对待自己的体贴程度，都无从挑剔。只是为什么，心里头还是觉得空落落，热闹过后，留下来的还是荒凉的孤寂。

“今天，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让我不至于在生日这天还凄凉的一个人。”车子到了门口，袁暧坐在副驾驶座上，发自内心的向高维道谢。

“呵呵，你玩的开心就好。”今天的效果是高维完全没想到的，特别是在音乐节那里，她的表现真的让人大吃一惊，反常的……

“高维，”袁暧的声音突然低了一度，等到高维觉出不寻常来，看向她，她却说的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所有的一切，真的，我很感激。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

“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高维想打断她的话，后面她会说些什么，直觉上，是他不愿意听到的，可是袁暧并不给他机会。

“对不起，我可能，只能这么说，我们”

“啊，你应该很累了吧，快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他先一步解开她的安全带，甚至是已经帮她把车门打开，催她下车，潜意识里的不安让他莫名的开始慌乱。

袁暧止住他，“对不起，我真的不想骗你，你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袁暧加重了语气，缓了很久，低声说道，“以后我们还是只是普通校友，不，陌生人吧。”

她说的很过分，她知道。她很自私，她也知道。但是她真的骗不下去了。而他，是个好人，不该因为她，失去更多。

她没有再等他说些什么，转身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门。

也许他的感情，在经历了这样的挫折失败后，会就此收回，那样最好不过。也许他会伤心难过一阵子，然后复原。不管怎么样，都比她间歇的给予他虚假的希望要好。她的这颗心，遗落在那个人身上太久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者是不是还能，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