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宋盼儿去筹办。

顾瑾之则在家里，绣她和朱仲钧的婚服。

这次回来，朱仲钧也带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一套精致绝伦的嫁妆。

“......我的衣裙。全部交给针线房。”顾瑾之对朱仲钧道，“你那些金器首饰，也都归入库里，由内务府处理。”

朱仲钧笑着道好。

顾瑾之又叮嘱，让内务府将那些首饰，打造成最华丽漂亮的。

这样，她嫁妆的档次，比平常闺秀高很多。

“你喜欢什么样式的？”顾瑾之问他。

朱仲钧想了想：“你绣的，我都喜欢。”

顾瑾之轻笑。

“我不会绣花。”顾瑾之道，“你的喜好是什么？”

“你绣什么，我就喜欢什么。”朱仲钧道，“不必绣花。”

顾瑾之又笑，低声骂了句傻瓜。

朱仲钧也跟着笑。

这话他听了，心里格外舒坦。

“你还没回答我呢。”朱仲钧催促她，“我喜欢什么样式的？”

“我也不知道。”顾瑾之实话实说，“我没怎么绣过，你喜欢什么，我照葫芦画瓢。我的针脚细腻柔软，应该能绣出来。”

朱仲钧就道：“你要是能绣出来。我就送你一套。”

顾瑾之微愣。

朱仲钧居然要送她一套？

那套金银宝石镶嵌成的珠宝，顾瑾之记得是他最珍惜的。

顾瑾之的嫁妆里，也有几套，但不算奢侈品。

那些首饰，虽然值钱，却没有金银宝石。

顾瑾之的嫁妆，是宋盼儿替她置办的。

“真的吗？”顾瑾之看着他，“若是我绣得不好。怎么办？”

“你要是绣得不好。就拿你自己补。”朱仲钧道，“我送你一个你！你想要我的脑袋还是手臂，亦或者胸膛？”

“......你真坏！”顾瑾之瞪了他一眼。

朱仲钧就哈哈笑。

他拉着顾瑾之的手，往外走：“我们去御花园瞧瞧。今日是端午节，咱们弄些粽子来吃。我记得你爱吃香菇肉粽的，咱们去摘些。”

顾瑾之被他拉着走。

她一路上，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朱仲钧问她，“你不喜欢粽子吗？”

“喜欢！”顾瑾之道，“我娘说粽子馅里放了桂圆、莲子，可好吃了。可我不爱吃糖，就不爱吃甜食。我不喜欢吃。”

朱仲钧就皱了下眉毛。

“那咱们少买些吧。我给你换个口味。”朱仲钧又道。

顾瑾之嗯了声。

她和朱仲钧出门，没有乘坐轿撵。

两人步行。

“你要是喜欢吃粽子，咱们就找个地方，煮给你吃。”朱仲钧道。

顾瑾之就停下了脚步，认真想了想，才道：“你不怕我把粽叶吃掉？”

“不怕啊。”朱仲钧道，“只要是你，怎样都好。我喜欢吃你吃剩的。”

他说完，突然顿住。

顾瑾之抿唇偷笑。

朱仲钧也忍不住笑。

“……你越发油嘴滑舌了。”顾瑾之嗔道。

朱仲钧揽住了她的肩膀，笑容灿烂，目光深沉凝视着她，似乎要将她整个吞噬。

顾瑾之的脸颊发热。

两人牵手散步，沿途遇到了不少朝臣和王侯公卿。

顾瑾之和朱仲钧也不避讳旁人。

他们俩亲密的模样，让众人侧目。

尤其是顾延韬，他心里酸溜溜的。

他的妻子和女儿，原本属于他的。现在他失势，妻子不肯承认他的身份，和别的男人私奔；女儿不承认他这个父亲。

顾延韬心里堵得厉害。

他恨恨甩袖离开，快步进了正院。

他刚踏进正屋，就听见顾琇之在哭。

他忙问丫鬟：“怎么了？”

丫鬟们忙跪下请罪，说琇哥儿闹脾气。

顾延韬心里有点烦躁。

这个孩子，性格太倔强，他不喜欢，总觉得孩子心性，不够稳妥。

等他长大了。

顾延韬就抱起琇哥儿，拍了拍他的背。

琇哥儿趴在他怀里，呜咽不止。

他的哭声惊动了顾延韬身边的乳娘，忙劝解：“爷。您哄哄小世子……”

顾延韬就松开了琇哥儿。

他摸了摸琇哥儿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乳娘心疼，忙道：“奴婢先扶了小世子歇息，明儿再给他梳洗。”

顾延韬点点头，道：“让厨房备膳。我饿了。”

乳娘应是。

顾延韬又喊了他身边另一名奶妈过来，吩咐她准备夜宵。

他的乳娘姓赵。

乳娘是个寡妇，丈夫死得早，膝下养育了两个女儿，一直靠她撑着门庭，没敢纳妾，就守着女儿过活。

赵奶妈是从江南来的。

她和顾延韬相识，是三十七年前。

当时，顾延韬是京都大户，家财万贯。赵奶娘只是个普通老百姓。

顾家的仆佣，哪怕是下人，都穿绫罗绸缎，锦衣玉食。

顾延韬身边伺候的人，每月有二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赏钱。赵奶娘只是粗布麻衣。

她的两位女儿，更是不堪。

一个病死，一个嫁到了乡下庄子上。

后来赵奶娘的丈夫死了，她就一直跟随顾延韬做事。

顾延韬念旧情，待她如姐妹。

“赵嫂子，你跟我这么多年，我不曾亏待过你。”顾延韬语调温润，含笑看着赵嫂子。

赵嫂子垂眸。

“爷，您是奴婢半辈子的恩主。您的大恩大德，永远铭记在心。”赵嫂子道。

“我没有帮到你们。”顾延韬感慨，“若是我当年有出息。我的家业，至少能让你们富足一辈子。”

赵嫂子就道：“奴婢不懂得什么富贵荣华，奴婢就喜欢清静，不愿意受拘束。”

顾延韬叹了口气。

他转移了话题，问赵嫂子：“这几日，琇哥儿可好？”

“挺好的。”赵嫂子道，“小孩子都贪玩，这些日子倒是安分许多。”

“你教导得极好，他们姊妹俩都很尊敬你。”顾延韬笑道。

赵嫂子谦逊摇摇头。

“爷，你要不要喝酒？我叫丫鬟给您烧酒来。”赵嫂子道。

顾延韬摆手。

“今晚没胃口。”顾延韬道。

他的确没有胃口。

他在宫里，已经连续三天饮宴。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饿得空荡荡的，根本没法子入席。

“不用管我。”顾延韬对赵嫂子道，“你回去陪琇哥儿睡。”

赵嫂子犹豫了下，道是。

她出去了。

顾延韬则继续站在廊檐底下。

冬日暖阳透窗而出，洒在顾延韬高大挺拔的身影上。他望着前方，目露惆怅。

过了片刻，张筠之带着他新纳的妾室李氏，也到了宫门口。

张筠之的新宠叫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