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嗯。”

“好！出发！胜利的曙光在向你们招手呼喊！”热情澎湃的蒋富紫得到了白榔和萧沿的双重白眼。

等他们慢慢带着防御壳进入了丧尸的视野里时, 他们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萧沿在前面透过小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丧尸的情况。

很好，除了有一个很近的丧尸投过来一个视线又很快离开以外, 并没有吸引到其他的丧尸。

白榔在黑暗里轻微地喘气, 为了给他们一些光明和空气, 前后都有凿出几个洞, 这些洞透进来的些许的光, 让白榔能隐隐约约地看清萧沿。

在黑暗里，白榔忍不住想，能这么毫不顾忌地跟着萧沿走的人, 是不是只有他了呢？

如果有人玩过“瞎子瘸子”的游戏，那就会理解一些他的感觉, 他现在就像一个瞎子, 甚至没有听到那个“瘸子”的声音, 只是根据自己手上握着的‘防御壳’的方向，脚下踏着往前走。

他自己不想承认, 但他的身体很诚实，他真的从心到身体都在信任着萧沿，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没有犹豫。

防御壳距离大门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萧沿……”

“嗯？”

隔着严实的防御壳，萧沿和白榔听到了从上面传进来的声音，是那对幸存者夫妻在如约地吸引丧尸。

萧沿从小孔看出去, 丧尸们都奔向了那栋楼, 但因为智力下降的原因, 居然没有想到从楼梯奔上去, 而是直愣愣地站在窗口下, 无济于事地伸直手，口里发出着难听的吼叫。

萧沿回头, 即使看不清白榔，但他还是回了头，“怎么了？”萧沿的声音在这近乎密封的空间里，显得那么令人迷惑。

白榔没有立刻说话，萧沿没再等待，他转过身去，摸索着打开自己身前的一个小窗口，那是后来他们和蒋富紫进一步完善时想到的，出去的时候，为了把防御壳带着走，竖直方向会比较好，更能避免被丧尸发现。

离开之后，也需要关门，所以白榔背后也有一个小窗口。

随着窗口的打开，光亮一下子透了进来，身处后方的白榔，看着眼前萧沿的背影，被光晕渲染得格外温柔。

“萧沿，我那一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以后的每一年，哥哥都可以陪我去坐一次摩天轮。这个愿望到现在，我才发觉，一直都没变过。”

白榔的声音有些颤抖，颤抖得他的眼皮都要睁不开了。黑暗再次降临，萧沿没有说话，他按照之前的排练，迅速从前面挪到后面，摸到白榔的手，将钥匙交给他。

“萧沿……”

“忍着！想说什么你都忍着，等我们安全回去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着。”萧沿的声音变了，变得有些隐忍、有些急促。

白榔不再出声，就像没有任何干扰一样，伴随着丧尸的吼叫、幸存者的吸引声，萧沿和白榔彻底地出了学校，存在于真实的危险之中。

白榔动作迅速地打开小窗，关上门，然后重新回归原来的姿势。

萧沿和白榔慢慢地挪到了路的中央，然后停下，两个人将防御壳彻底压在地下，为了防止被丧尸撞动。

楼上的夫妻停止了吸引，他们躲进了屋内，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他们尽他们所能的，把屋子所有的可以遮盖味道的东西，通通往身上洒。

而萧沿和白榔则警惕地各自控制着前后，尽全力避免被丧尸碰撞，出现其他没有想过的意外。

随着吸引的丧失，两个人的视野里逐渐又有了丧尸摇摇摆摆的身影。紧闭狭小的空间里，白榔和萧沿的耳边尽是彼此的呼吸声，慢慢地，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一致起来。

吸入的是相同的一片空气，呼出的是一样灼热的气体。

白榔察觉到防御壳极其轻微地抬动了，他迅速也施加了往上的力气，一起把防御壳控制到和地面分开，但又不至于露出他们的脚的距离。

两个人慢慢往楼梯靠去，幸好，前路没有障碍，他们横停在了楼梯口，横向搁置的防御壳正好挡住了丧尸们看向楼梯的视线。

萧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他轻轻地把防御壳侧面的门打开了，刚一打开，就看见两个人快速却又佝偻着背的身影，他们飞快地跑到防御壳边上，躲过了丧尸的视线。

萧沿递给他们一人一瓶醋，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夫妻俩二话没说，就把醋往自己身上头上倒，醋都融进了衣服里。

几个人进入防御壳。

依然是萧沿在前，白榔在后，加进来的夫妻俩则死死压抑着自己喉咙里想冒出的声音，丈夫拉着萧沿的衣服走，妻子拉着丈夫的衣服走。

去的路还算顺利，然而回去的路却显得有些艰难。

白榔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停下了，为了避免丧尸对这会移动的不明物体产生兴趣，萧沿会尽力地在自己的视野里找到危险，然后迅速停下，等危险过去。

萧沿知道那对夫妻俩害怕了，因为他能感觉到他们的颤抖，他们的颤抖传了过去，让他对防御壳的控制显得有些艰难，他只能更加小心。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以往觉得很短的距离，现在却觉得，怎么会如此的长？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白榔终于感受到了萧沿的转弯，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到了，需要他们再把防御壳横过来，把防御壳的门对准学校大门的一个小门。

估摸着，应该和记忆中的对上了，白榔离开摸索着打开门，幸好，是对的距离。

或许是太过长久的黑暗，也或许是耳边丧尸的粗吼和脑子里对危险的想象，那对夫妻中的妻子有些崩溃，在终于看到光明的时候，她忍不住了。

一声说不上是喜悦解脱还是发泄一般的叫声传了出来，白榔立刻想看去萧沿的位置，然而因为门的阻挡，看不清。

但同时，他们都知道，有麻烦了。

就是一瞬间的事，防御壳遭到了猛烈的攻击，那个妻子已经跑出去了，随着她的身影现身，那些丧尸更加狂躁了。

那个丈夫或许还觉得不好意思，在门边磨磨蹭蹭地不出去，可能是想道歉，又不好意思，白榔心里的火气根本就不想憋着。

丧尸都在暴走了，他和萧沿青筋迸出、拼尽全力才保证了防御壳还能贴在门上，踹了那男人一脚，“赶紧走！”

没心思看男人的表情，等男人进入了学校以后，白榔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钥匙，他用力压着门，和萧沿说：“我话还没说，如果你没进去，我会出去找你，就算是外面那种恶心的样子，我也会说完，然后弄死你。”

话落，白榔飞快地闪进门去，转身一拉门，防御壳最后坚守不过几秒，白榔用了平生最快的手速锁上了门。

白榔没能放松下来，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已经直接贴上了铁门，伸长的手都快要触碰到白榔的脸了，他只有些愣愣地往后退一步。

而同一时间手上一热，萧沿飞快地拉起他往回跑，他的声音顺着跑动的风声来到了白榔的耳边，“傻站着干什么？是想哥哥拉着你跑吗？”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