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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碧玺

作者:潺潺溪水 | 分类:现言 | 字数:21.9万

29.裂缝(-)

书名:何日碧玺 作者:潺潺溪水 字数:4043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0:55

那天晚上周隽青留在宾馆没有回去,兄弟两推心置腹地谈了很长时间.

陈安冬忽然觉得象拨开云雾见到了太阳,眼界心镜都一下开阔了许多,周隽青平时话少,但是碰到投缘的很能侃,字字珠玑,趣味横生,

比如陈安冬往大了说,",中国这两年的GDP不错啊!"

周隽青点头,"十亿人民早上起来去上班,GDP自然就产生了.中国有的就是人多."

如果陈安冬随便说一句,环境再变,人的本质也不会变的.

周隽青会摇头,"人的本质不是不变,而是一个过程,它是在发展中变化的."

陈安冬再说人活着好象就是为了承受痛苦.

周隽青淡淡笑,"人生最大的两大痛苦一个就是欲望得不到满足,还有一个就是欲望已经得到满足,你是哪一种?"

陈安冬竟然脸红了,"我的问题是中国现在的企业大环境太恶劣.特别是金融界,因为还是国资,所以更官僚,更腐败,想做点事吧,困手困脚."

周隽青沉思了一会,弹了弹聚积的烟灰,"在非洲,每天早晨羚羊醒来,羚羊明白它必须跑得比狮子快,不然它会被狮子吃掉,每天狮子醒来,狮子也明白它今天必须赛过跑得最慢的羚羊,否则它会饿死.所以无论你是狮子还是羚羊,都不重要,每天旭日东升,你就得开始奔跑!所以人只有顺应和利用环境,不能对抗环境!"

陈安冬受教不少,也很喜欢和周隽青天南海北地聊.聊完以后,每次都一身轻松,感觉象心灵上洗了个澡.

他对周隽青的感觉是虽然中间隔了几年没见面,周现在更加雍容沉静,很强大善意的灵魂,很适合做精神引导师.幸好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否则我会一败涂地.

末了,周隽青貌似寻常的口气问,

"晶莹爸爸的事真不是你做的?"

陈安冬发笑,"我这人睚眦必报,这次真不是我,不过这人跟我也有关系."

周隽青不解地注视着陈安冬,同时对他笑了笑,一副完全理解的表情.

陈安冬受到感染,继续坦白,"你还记得S城当年著名的小混混外号叫小和尚的吴三桂吧,当年我和他在学校操场曾经汹涌地打过一架,结果到成为莫逆之交了,后来他慢慢混出了名堂,成了当地的青龙帮老大,我们交往很多,可惜宣叔叔发现后不允许我们混在一起,也就断了联系,这次奶奶葬礼我回去时又遇到他,在一起吃了顿饭,告诉了他一些情况,他说他帮我解决,当时我也没在意,以为他说得是醉话,没想到后来那小子真做了."

周隽青漂亮的凤眼里漾起一丝温暖的笑意,"和你没关系最好,有些人不值得牺牲自己去收拾他,你不去收他天也会收他."

然后他又试探地问,"你要去深圳,那边可靠吗?其实我这边也正在筹建一个新公司...."

陈安冬打断他,"我那边一过去就是负责人,这边一切要从头开始,又不懂,会给你添麻烦."

周隽青沉吟道,"那小薇怎么办,就这么放这?"

陈安冬沉思了一会,眼里有些迷茫和痛苦,"我走也好,省得她见我就烦."

周隽青淡淡笑,"距离产生美?但愿如此!"

然后轮到陈安冬嘲笑周隽青,"嗳,老兄,你怎么让晶莹琵琶别抱了,追女孩子要手到擒来,一击而中才行."

周隽青睨他一眼,"她那样的父亲,水浑着呢,我可从来没对她动过心思,"

陈安冬仔细想想,摸了摸脑袋,咧嘴笑了,"想想也是啊!"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周隽青让陈安冬安心去碧桂园请罪,自己则打道回府回了父母那边.

周妈妈一见儿子,便抖擞起精神满脸笑容,"隽隽,你和小薇早好上了啊?还把妈妈当外人保密,害得我一直干着急."

周隽青苦笑,"妈妈,她不过借房子赶作业罢了,我们没什么的."

周妈妈一点也不相信地瞪圆眼睛,"孤男寡女在一起,谁相信啊?

周隽青笑了,"我又没住在那里,安冬来了,我和他住宾馆里."

周妈妈摇摇头,"不对啊!今天我在你那边就算我误会了她也没反驳啊?"

周隽青来到桌边慢悠悠地泡了一杯雨前龙井,他的家教很好,长辈若是站着,他是绝对不会坐着,"估计您今天特高兴,小薇怕扫了您的兴不敢说了吧."

周妈妈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失望,她上下打量着周隽青,狐疑道,"是这样吗?怎么每次安冬一来你们就去住宾馆,你们之间没什么吧?"

周隽青松了松领口,觉得自己快热昏过去了.家里暖气开得太足,太热,"妈,您想象力还真丰富,好了,放心吧!我今年一定拐也要拐个小姑娘回来,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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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妈脸上终于绽开笑容,"这还差不多!"

陈安冬后来在碧桂园陪了宣薇三天,那三天,后来也成了他这一生里记忆最深刻的三天.

刚开始宣薇并不搭理他,上网,看书,睡觉,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睡醒了该干嘛干嘛,整个当他是透明人.

陈安冬姿态放低,任劳任怨,烧洗买汰,洗刷打扫全包了,百般讨好,只是他坚持着沉默是金,宣薇不出声,他也绝对不先说话,

第三天下午宣薇一觉醒来,陈安冬已经把地拖了一遍,把宣薇换下来的内衣,袜子都洗了,厨房的炉火上正煨着一罐汤.

陈安冬正坐在餐桌旁一边喝茶一边用着电脑.

宣薇出来时眼睛有点红,还有点潮湿,她刚才在房间里又哭了一会,休息好了,哭过了,心里好受了,想问题自然就平和理智些,出来的时候看到陈安冬小心翼翼投过来的眼神,心里更痛了,以前奶奶在的时候,宣家的男人是用不着做家务的,现在看他主动做了这么多,无非是......

宣薇的心里开始感觉到了一丝暖流在缓缓流入丹田.

"你很闲吗?请假过来做菲佣?"她还是有些别扭,言辞语气间不肯让步,女人向来喜欢欺负爱她的人,这话一点不假.

陈安冬呆望着宣薇无表情地楞了大概三秒钟,,才明白过来她是和他在说话,俩人离得近了,宣薇身上那好闻的玫瑰的清香味溢了过来,宣薇自幼喜欢和花茶,身上也始终有股子甜香,他心里那一个激荡,一个酸楚,差点就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她,

但是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笑容,但也不冷淡,态度拿捏的刚刚好,他只是紧张地凝望着她,象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半天没动静,只是静待下文.无论好坏,只要有个结果吧.

宣薇注视了他一会,然后嘴角弯了一下,虽然弧度很小,可也算是笑容,"我们谈谈吧,安冬哥哥!"

然后她吸着拖鞋啪嗒啪嗒果敢快速地向客厅的方向走过去.

真难得啊!陈安冬感觉自己一下子上了天堂,周围的天地景物似乎都一下子明亮许多.

陈安冬合上电脑,他给宣薇冲了一杯奶,自己则拿着茶三两步晃悠到客厅巨大的灰色沙发那里.

日幕快要降临,宽大的落地的玻璃门上折射着七彩纱帘彩虹一样那美丽的光.

那美丽的光穿过纱帘投在檀木的地板上,氤氲成一堆暗红色的光团,那光团匍匐在宣薇的脚下,象只温顺的小猫,宣薇拿脚踩了踩那只猫尾巴,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了口,有些话难说,可是终究要说.

:"这段时间,为难你了,是我不好,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有时候我的迁就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误导."她态度平静,神情和缓,"做错了事情,必须要承担后果,不能逃避."她抬起眼睫,眼神幽深哀怨,她脸上的表情沉静地象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安冬!......我不要你等我三年,我们还是分手吧!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些.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理想有抱负的,然后你可以真正象头鹰一样去外面闯荡,无牵无挂,也没有人再扯你后腿,我也要努力去长大,我不要象以前一样躲在你们的翅膀下面,我要学着自己去飞!"

她的声音小而异常坚定清晰,看来这话她是在心底重复了很多遍的,以前她可是一紧张都有些结巴.

陈安冬不可思议地望着宣薇,目光先是惊呆,但又挣扎着眨巴眨巴眼睛,证明他在努力思考,大概过了一分钟,他心里头的酸甜苦辣象滚烫的岩浆一样流过,然后他异常恍惚地听到自己粗嘎的象抽气一样古怪的声音在问,"原来是你一直在迁就我?你要分手,分手了你心里就会好过?"

"对不起,安冬!很多事情做错了就不能再回头了,"宣薇闭了闭眼睛,也异常难过地,"爸爸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陈安冬眼睛发红,他的目光飘到了宣薇那里定了一会,然后又无意识地挪开,"小兔,到底为了什么?我们这是怎么了?"

那张曾经甜的象天使一样的面孔此时也满是悲戚,天使哭了,泣不成声,"对不起!安冬,为了奶奶,为了爸爸,为了这次丢掉的孩子,我知道隽青哥已经说了这事,我不想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能,那些事和你我的将来有什么关系?"陈安冬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

"你还不明白吗?如果继续和你在一起,我心里会有罪恶感.觉得对不起他们,"宣薇的眼睛里也在淌着泪.

"你真是......我未婚,你未嫁,哪里来的罪恶感?叔叔的事情.....我很抱歉,其实我真的不是主要原因"陈安冬就象溺水的人发现了一根稻草,他拼命向希望划过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钥匙,轻轻地从茶几上推了过去",叔叔给你开了一个保险柜,号码是你的生日,里面给你留了些东西,本来他让我在特殊时候给你的,可是......下次回S城,你自己去看看吧."

"看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安冬哥哥,我们还是结束吧!"她的表情虽然悲伤,她的声音依然坚定,看来她早就计划好了的.陈安冬愤偾不平地想着,他猛地抬头,似乎才刚刚清醒过来,他的声音犀利而且充满挖苦,在若大的客厅里久久回荡,"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周静的事情吧?你那么当真我也没办法,或者是你身边又多了几个象石礁那样的追求者?,你向来就是太幼稚,别人对你好一点,你恨不能心都能给人,周静有一点的确比你好,她比你成熟,比你理智,比你更爱我.知道什么东西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宣薇一楞,目光惊诧,似乎受到巨大打击,她的身子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直放在膝盖上的手卷成一团,她可怜地垂下头,"是的,我感情上的确有洁癖,另外谢谢你告诉我周姐姐比我好!她的确值得你去珍惜."她貌似平静地说,然后她站起身,踉跄着走了几步,突然飞快地冲出大门,门在她身后剧烈地眶荡了一声,关上了.

陈安冬暴怒之下茶几上的小花瓶也哗啦一声倒地破碎了,平静下来后他颓然地靠到了沙发上,又差点抽了自己几个嘴巴,我这是怎么了?我都胡说了些什么?这种时候我刺激她,岂不是自绝死路,我就这么又酸又气,一点也沉不住.

慌乱之下,他赶快下楼去找,可是正直黄昏时分,很多下班的人和放学的孩子还有些出来锻炼的老人,人影潼潼,又哪里能找得到那个淡绿的只穿着毛衣单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