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山寺外，澄澈的月光照着延兴寺外面的水渠和尖刺。

薛大人和家仆停下喘气。

山寺前面的台阶缓缓走来一个黑影，也在狠狠喘气。

“老爷？！”

这莫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黑影走近了，一看。

“这不是春风楼的老鸨莫琼树吗？”

“这不是，京兆尹大人吗？”

莫琼树嘴角抽搐看着薛大人。

二人皆是震惊的样子。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大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

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翻来覆去不想去开门，结果敲门声越来越响。

旁边迎文的禅门有了动静，前去开门。

接着走回来，“法师，有人找你。”

她躺在被窝里。

“谁？”

“莫琼树和京兆尹大人。”

他们俩怎么凑一块了？

她穿上衣服，披散着头发就出去了。

见迎文已经让他们进了山门。

她戴着面巾，打了个哈欠

“薛大人，莫妈妈，你们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妓院被关，没了营生，姑娘们都咳得死去活来，让你想办法呗。”

薛大人也点头。

“现在瘟疫最严重的都是平头百姓，可是我们发放的药材根本不奏效，还请法师想想办法。”

“就为这事？”

莫琼树的妓院关了，生意做不了，也就没办法及时获得外面的情报。不过这样也可以让他歇一阵，回自己的竹屋休息不是更好？

薛大人也不睡觉，两眼一片青黑，仿佛好几日没睡一样。

薛大人和莫琼树对视一眼。

“法师，你的医者仁心呢？”

她轻哼一声，“你们过来。”

二人被她领到延兴寺外，她点燃火折子，给他们一照。

墙上满是写的污言秽语，还有人画了个四不像的妖怪。

“看到没有，那些人说我是妖女，瘟神，什么都骂，我还救他们？”

薛大人皱眉，“这，”

莫琼树抱着手臂，在轻咳。

“你真的不打算救？”

薛大人见状连忙站到她的后面。

她抬眸，“你也得了？”

“有点，还不严重，不知是不是瘟疫。”

薛大人叹了口气。

“兰台路是最早沦陷的几个街坊，现在的妓院、酒楼都没开了，多得是的人病着。现在每天焚烧的尸体，都有成百上千具。”

莫琼树朝她戏谑地笑，额头还有薄汗，看得出确实比以前虚了。

“你若不救，恐怕后面还是会把妖女的名号按在你头上。”

薛大人见她还是不肯，跪在地上。

“法师不知，今夜来求你，除了为百姓，还为自己一家老小。皇上下旨，命我在一个月内将瘟疫消退，若是不然，我要革职，全家流放千里！我和夫人年老也罢，可是薛简要是跟着流放，可怎么办？”

她最受不了别人煽情。

家仆也擦擦鼻涕眼泪花。

“法师，这是找您救命啊。”

皇帝一向杀伐决断，不控制瘟疫，北燕就有可趁之机。

他必须这么做。

她双手叉腰，看着这二人。

“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不知我的要求，薛大人能否满足。”

薛大人站起来。

“法师尽管说。”

莫琼树连连咳嗽。

“那就听好，之前叫我妖女的人，我一个都不治，世家大族我不治，我只治平民和无家可归的流民乞丐。”

“是。”

答应得倒是痛快。

“其二，你们购置帐篷，把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全部送到覆舟山这里来住，病好才能回家，没好必须待在覆舟山，不准出去。”

薛大人大惊，“啊？那法师你不是，”被毒气包围？

“我百般拒绝你们，就是因为这事管起来十分棘手，并且只有这么做，才能让瘟疫快速消退，不会反复。

此举你必须去禀报皇上，由京兆尹府和大理寺主持，把人送上山以后立即在所有街道、房舍里熏艾草、喷洒黄酒。”

薛大人认真记下。

“此事我明日就禀报皇上。”

她抬眼盯着薛大人。

“此事不要说是我的主意，而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这里是她的地盘，病人赶到这里，正好合了高阳王和宰相云温的意。

若是薛大人明说是她的主意，这两个人肯定会让朝中大臣反对。

“这是为何？”

她得给薛大人一个明面上的原因。

“你忘了，我是皇上的弃妃，不宜与他再生枝节。”

薛大人拱手。

“是。”

“此外，让皇上下旨，命太医院和外面的医者也上山来帮忙，瘟疫临世，医者必当冲在前面。”

“是。”

薛大人有些疑惑。

“朝廷购置帐篷一事，法师可有主意？京城之中平明百姓有数万人染疾，一时间哪里去找那么多帐篷？”

“找谢家家主，谢东褀，跟他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可以帮你降一下价。”

“多谢明镜法师指点。”

不过狗皇帝那么心思缜密的人，不会想不到背后有她出手。

若是皇帝不干，她得有下策。

“你等等，我写封信，若是皇帝不肯，你再交给他。”

“好。”

送走薛大人，她看向莫琼树。

“你就别回去了，今晚开始就在寺里住下。”

莫琼树点头。

“好，听大师的。”

她瞪他一眼。

“莫妈妈再说，我让你睡外面去。”

“那可别，我从山下上来，连连中了你两道陷阱，瘟疫没把我整死，差点掉你陷阱里死了。”

她轻哼一声，带莫琼树来到空禅房。

“迎文，你去把药煎一副给他服下。”

“是。”

禅房内只剩下莫琼树和她二人。

莫琼树轻咳两下。

“揽月阁的杀手名册上，添不添你的名字？”

“第一杀手？”

“嗯。”

杀侯景前青鬼、朱亥、飞鸢和骨女答应过她，要把第一杀手的称号给她。

不过寒鸦归属揽月阁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把第一杀手的位置空出来即可，不用加我的名字。”

“无名氏？”

“嗯，让他们猜测去，这样揽月阁的生意说不定更好。”

“好。”

莫琼树看她略显苍白的脸。

“你杀了侯景之后，还没恢复？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她摸摸自己的脸，平日都抹了胭脂看不出来，但晚上洗了脸确实要苍白些。

“女子不梳妆打扮，不都是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