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换一身衣衫，坐辆黑漆沉香木马车走出宫门。

和凝放下车帘，“皇上这么晚出宫？”

“今夜七夕，破例一次。”

她拘谨地坐在一侧，没有靠近狗皇帝。

他见状，将她搂在怀中。

“怎么，还在生朕的气？”

“生，气？”

这狗皇帝什么逻辑。

“之前太后让你罚跪，朕对你是凶了点。今夜带你去看一样东西，怎么样？”

去不去还不是你说了算？

“臣妾没生气。”

皇帝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真没有？”

“没有。”

他的眸子幽深，薄唇微启。

“证明给朕看。”

和凝微微抽搐，勉为其难亲这狗皇帝一口？

人渣虽渣，但皮相尚可。

她慢慢靠近他的唇，将亲未亲。

他用蛮力将她的头按住，疯狂地侵入她柔软的唇。

她难以呼吸，这狗皇帝真会啊。

“皇上带臣妾出宫，只怕明日又会受罚。”

“不会，我们待会儿就回宫。”

那出去一趟的意义何在？

“在宫外你不能叫我皇上。”

“那叫什么？”

她偷偷用绢帕擦擦嘴角，渐渐听闻人声。

“夫君。”

“可不可以叫公子？”

他敲敲她的头，“你说呢。”

马车停下，皇帝先走出去，她被牵下马车。

——

此处是东市青溪。

人流涌动，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皇帝牵着她的手，走在街巷中，四处皆是花灯。

“可有想买的物件？”

她摇头，比起这些花哨玩意儿，她更喜欢奇奇怪怪的暗器、兵器。

皇帝在一个小摊上拿起镂空玉簪，插在她的头上。

打量一番。

“漂亮，买了。”

吴公公打扮成仆人模样，给小贩付钱。

和凝只想翻白眼，要不你让别人陪你逛逛，我真没兴趣跟你在这儿谈情说爱。

下一刻，熟悉的人影闪现。

弄玉和陆尘音？

两个人就在狗皇帝前面不远。

和凝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拉住狗皇帝，让他面对自己。

“怎么了？”

弄玉也发现了她和皇帝。

从一开始的惊讶，疑问再到惊慌失措，推着陆尘音跑了。

“啊，夫，夫君，我逛累了，要不咱们去放河灯吧。”

狗皇帝笑了，笑容灿烂，好像真的很开心。

“好。”

“老吴，去买两个河灯。”

吴公公点头，“是，公子。”

为什么他可以叫公子，我不可以？

和凝走在狗皇帝身后，瞪他一眼。

二人来到青溪河边，点燃河灯，放置在河水中。

盈盈的灯光汇聚成一条灯带，一直向东延伸。

水里似乎有种发光的粉色小水母在游动，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她看向狗皇帝，“这是什么？”

“桃花鱼，我就是想带你看这个。走吧，我们坐船到青溪河上看得更清楚。”

和凝四处看看有没有陆尘音和弄玉的影子，确认没有出现，她跟着狗皇帝上了小船。

“皇，公子，这船只能上两位，老奴怎么办？”

吴公公站在岸上。

“你就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啊？这不行啊，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不会。”

狗皇帝拿着船桨划水。

——

小船随着河灯一起往下游飘动。

和凝看着河中的灯，河面下发光的桃花鱼越来越多。

她的双眼流露出新奇神色，“为什么这么多桃花鱼？”

“听说这种桃花鱼一生十七年，每年的七夕前后都会聚集在清澈河水中，过了七夕便会消失。”

和凝点点头，估计是繁衍后代，然后回到湖泊中。

她的手在河水中滑动，水中闪烁光亮的桃花鱼，在努力伸缩触手游动着。

抬起头，天空点点繁星，周围升起众多孔明灯。

有黄色的、红色的。

“好美。”

狗皇帝放下船桨，搂住她。

“若你愿意，我每年七夕都带你来看。”

切，谁特么要跟你这狗皇帝过七夕，今夜只是被骗出来的。

她看向河岸，正在发孔明灯的众人中，有弄玉和陆尘音。

他们还敢在这儿？

不怕皇帝的暗卫吗？

狗皇帝看到她的神色有异，“怎么？”

她连忙捧住狗皇帝的脸，不让他转过去。

“既然景色这么美，不如我们躺下来看。”

她将狗皇帝按在船里，然后自己也躺下。

“夫，夫君，难得出来一趟，暂且放下朝政，休息片刻吧。”

这称谓，她真是难以启齿。

他没拒绝，手搂着她的肩膀。

“好。”

她也放下那些烦心事，宫里、宫外的。

二人依偎着躺在小船里，眼前是飞起的孔明灯，络绎不绝，飘向远方天际。

身下是飘荡着莲花灯，满是桃花鱼的河水。

四周寂静，小船轻轻荡漾。

和凝靠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

“阿凝。”

“嗯？”

“再给我唱一曲扬州小调可好？”

“春未尽，梦如潮，弦如丝，人未老，年年岁岁灯相照，花谢花开复逍遥；

春楼醒，月正圆，春风入梦醉江南。灯映人间不眠夜，一弦一柱莫等闲。”

唱着唱着，他亦哼着调子。

曲终。

“阿凝，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江楼夜。”

“再唱一遍吧。”

“春未尽，梦如潮，弦如丝，人未老，年年岁岁灯相照，花谢花开复逍遥……”

狗皇帝除了勤政，除了让一堆女人对他欲罢不能，几乎一无是处。

他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要忍受自己憎恶之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撒野，戳他痛处。

防备母亲，防备枕边人，防备大臣，防备敌国对手，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所有人都畏惧他，却都在背后搞自己的小动作。

看见了他要假装看不见，高兴假装不高兴，伤心难过要大笑。

他，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

江青梧错就错在，把他当做一个男人看待。

如果说幸福，那么已故的太子妃是唯一得到狗皇帝真心，而幸福的女子。

可是桓知画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待在皇宫内庭这般复杂的地方，她与狗皇帝的爱情终究是以悲情结束。

——

今夜，她感慨良多。

若弄玉和陆尘音成了，那么她就不用去国库，算是了却一桩事情。

过些时候，皇帝起身，她亦起身，看到小船已飘到燕雀湖。

河灯逐渐熄灭，天上的孔明灯飘远。

“夫，皇上，咱们划船回去？”

还是叫这个称谓顺口。

“难道爱妃想游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