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床上伪装着一人睡觉的样子，里面放着被褥。

她记下太监的长相，从房顶扔了块石头在远处草丛。

太监闻声站定，观望草丛里是什么东西，她迅速跳下来从他身后走过，躲到正殿的角落。

太监只感到脖子上一阵凉风吹过，赶紧缩缩脖子，看殿内没什么动静，他该走了。

和凝等他走后，翻窗回到房内，换上亵衣。

来到案前，她一边抄写书稿一边想事。

在这深宫中，宫人太多，自己一人之力难以和这些人抗衡。

非烟尚能培养，非雾和小德子还只知道玩，忠心是有的，但没得心计，容易遭人暗算。

她要找个会来事的人，来镇住场子，给自己腾出手搞别的事情，比如练剑。

——

晨光熹微，和凝抄书抄睡着，趴在案前。

卫嬷嬷开门进来，大喝一声，“月嫔娘娘，该起了！”

和凝被这一喝惊醒，睡眼惺忪。

“卫嬷嬷真是来得早。”

“不早了，娘娘今日不看诊，得去太后宫中请安，难道娘娘伺候皇上没几天，把这请安的规矩忘了？”

卫嬷嬷料想她是抄了一夜的书，今日才刚开始呢，够她受的。

“自是不会忘的。”

和凝站起来，警惕地看卫嬷嬷，这架势是要伺候她更衣，洗漱、梳头。

要折磨人，宫里的手段可就太多了。

穿衣服勒腰，擦脸使大劲儿，梳头用力扯……

总之按照卫嬷嬷的套路，非得在今日请安时让她丢脸不可。

她和凝，可不惯着他们。

卫嬷嬷将挑好的衣裳拿在手上。

“娘娘，老奴伺候您更衣。”

和凝坐在椅子上，悠然倒杯水来喝。

“本宫不知道今日要穿什么，不如让卫嬷嬷帮忙试一试。”

“什么？”

卫嬷嬷拿着衣裳愣在原地，“这娘娘的衣服，老奴不合适，太后请安的时辰不能耽误，娘娘快请吧。”

这贱皮子怎么不入套？

和凝笑着，“无妨，卫嬷嬷就穿穿看，本宫也好不在太后面前失态。”

在这屋子里，她才是主子。

卫嬷嬷有太后撑腰，也不会明着反抗她的意思。

于是卫嬷嬷开始试衣服，和凝坐在椅子上，穿着中衣用早膳。

卫嬷嬷穿着她的水蓝色珠络纱裙走出来，拘谨地站着。

她挑眉，卫嬷嬷觉着被打量的滋味不好受吧？

“不行，卫嬷嬷，换这套试试。”

“娘娘，这？”

“快去，本宫看看这套怎么样，这套行就穿上走了。”

和凝专挑繁复的样式，递给卫嬷嬷。

旁边的宫人发愣，和凝发话。

“看什么，快去帮卫嬷嬷穿衣服，本宫还得去太后那请安呢。”

卫嬷嬷换衣服的空隙，她吃完早膳，在镜子前梳完头，简易插上一只玳瑁钗，戴上琉璃耳坠。

卫嬷嬷走出来，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只剩衣服没套上。

心想这贱皮子真是诡计多端！

待会儿非得在她衣服里放两根针，扎死她。

“娘娘，这身如何？”

和凝摇头，“不怎么好看，不知道是卫嬷嬷太黑，还是这衣服太艳了。”

周围的宫人看着卫嬷嬷一身胭脂红的衣裙，更显老气，纷纷低头不语。

小德子站在一旁，“娘娘，辰时到了。”

“糟糕！”

和凝一把抓住卫嬷嬷拉扯开，卫嬷嬷来不及反应差点跌倒在地上。

“哎哟！”

要不是她习武，今日非得闪了腰不可。

和凝亲自从柜中挑件月牙白的大袖衫穿上，腰间别上香珠。

“卫嬷嬷，走吧，去太后宫里请安。”

卫嬷嬷看自己身上的衣裙还未换下。

“哦，对了，卫嬷嬷没换衣裳，你们留下伺候卫嬷嬷更衣，小德子跟本宫先走。”

小德子点头，“是。”

卫嬷嬷看和凝走出长乐宫，气不打一处来，手拍在桌子上。

“这贱皮子！”

周围的宫人吓得脸色发白，谁不知道卫嬷嬷的手段？

月嫔可是把卫嬷嬷得罪惨了。

“还愣着做甚？！”

卫嬷嬷脱下繁复的衣裙，换上自己的衣裳。

额头已留下不少汗，早上出永寿宫扑上的水粉都花了。

——

永寿宫内，太后坐在上位。

梅妃依旧紫衣凤冠，遂襟带间解一琥珀合子，手里捻着佛珠手串。

云嫔应着近日得势，心气高傲，妆容愈加华丽。

惠嫔若有所思，见和凝来了，戏谑一笑。

她稳稳行礼，“给太后请安。”

“免礼。”

和凝入座，惠嫔低声与她说话，“月嫔妹妹，今日穿得真素雅。”

“可不是么，太后让卫嬷嬷来我宫中教导规矩，妹妹也是受了教诲，不敢张扬狂傲。”

惠嫔轻哼，没再说话。

刘绫问她，“才两日不见，你怎的瘦一圈了？”

“有吗？”

刘绫点头，而且她的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像是没怎么睡好。

“待会儿请完安，来我宫中一趟。”

和凝看一眼刘绫，点头应下。

李修容看向前面的云嫔，“近日云嫔姐姐穿戴的花样可新鲜，是宫里的绣娘做的吗？”

云嫔抬高下巴，“自然不是，这是京城中有名的何家绣坊做的。”

奉承也不换个花样。

她转头看向太后，“臣妾的生辰快到了，往年臣妾生辰都会在后宫中设宴小聚，不知太后今年可愿莅临宴席？”

按理说只有皇后生辰才能设宴，不过应着后位空悬已久，云嫔协理六宫，每年都在后宫设宴。

没坐上那位置，但也差不了多少。

若是太后都去云嫔的生辰宴，那不就是许诺云嫔后位么。

太后双眼微眯，“云嫔生辰恰巧是最热的时候，哀家最怕热，你们妃嫔聚聚即可。”

云嫔试探太后，没得自己的愿，双眼含着些许怨念，转瞬露出笑脸。

“既然如此，那臣妾便与姐妹们在御花园设宴吃酒，简单过过。”

太后点头应允，看向一言不发的和凝，“月嫔。”

“太后。”

“卫嬷嬷怎么没来永寿宫？”

和凝站起来，“回太后，卫嬷嬷早上刚伺候臣妾梳洗，许是有些杂事耽搁了。”

刚说完，卫嬷嬷便来到殿上跪着，手中拿着一个物件。

“参见太后。”

太后看卫嬷嬷拿着东西，询问，“你拿的是何物？”

卫嬷嬷摊手，“回太后，是从月嫔娘娘宫中无意间发现得。”

一个扎满针的人偶显露在众人面前。

惠嫔捂住嘴巴，“这是巫蛊之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