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是他自己摔下去的！我碰都没碰他！”齐方想嚷嚷道。

所有人都聚集在苏格兰场，那个摔死的男人的尸体已经被送去了停尸房，他身上携带的东西此刻正摆在众人面前那张宽大的橡木会议桌上，包括一摞文件，一些零散的物件还有少许钱财，甚至还有一把短匕首。

“没人怪你好吧。”萧云山摇摇头“本来以为有线索了，没想到居然是个死人，有个活口就省事多了。”

“这明显就是在怪我。”齐方想喷着饼干渣情绪激动。

“别嚷嚷，吃你家米了么那么激动。”沈弋白了他一眼，继续翻阅男人携带的文件，虽然在这之前这堆东西已经被翻了不下三次，但这就像是中学时忘带作业，明知道自己应该是放家里了，却还要一遍遍翻找书包希望能找到东西那种感觉，他也试图从这些占有泥土和男人血液的文件里找出点别的有用信息，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这些文件的内容大家都已经清楚了，就是那几个妓女的详细身份信息，除去已经被杀死的，还有三个活着的妓女，分别是伊丽莎白·史泰德、凯萨琳·艾道斯和玛丽.珍.凯丽，历史上被开膛手所杀的受害人，应该就是开膛手杰克接下来的目标，结合之前所说的话，负责运送文件的男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开膛手的情报人员吗？”唐崎松环绕着桌子踱步。

“也可能是个圈套。”沈弋拾起匕首，把它从刀鞘里拔出来，刀并没有好好保养，靠近刀身中段甚至有氧化痕迹。

刀的主人应该很少用甚至不会用刀，他下意识推断。

“我赞成阿弋哥的观点，开膛手杰克说不定是故意把这些资料放给我们的，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颜麒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这些资料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张颜的手指在桌上跳动：“与其在这里猜测真伪，不如进行点更有建树的讨论。”

“有道理，那就说说现在的调查进度吧。”唐崎松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先从赵昊组开始吧。”

赵昊也是万年不半的冰冷表情，坐在他旁边的苏延摊开一个笔记本：“我来汇报吧，关于受害妓女的身世，我们走访了白教堂周边区域，她们的共同点都是出生在白教堂，有些是因为欠债，有些是因为被父母卖到妓院，还有些是为了赚钱，虽然原因不同，但她们曾在同一个地方做过妓女，而这个妓院的名字就叫做“维多利亚风情”。”

“等等！”沈弋突然打断他：“你确定是‘维多利亚风情’？”

苏延点点头：“这个妓院在五年前因为一场人为的活灾被烧毁，纵火者……”

“是个疯子，而且案发后就因为精神病被送去了郎伯斯的精神病院！”沈弋调出手机备忘录：“没错，我在翻阅资料时也找到了这个案件，因为与妓女有关，我就记录了一下。”

“消息重合了！”张颜敲了敲桌子：“这就是广撒网的好处！我们抓到一条关键线索！”

抓到解开案件的一个绳结，众人都为之一振。

“开膛手杰克的猎物来自‘维多利亚风情’，而这个妓院却在五年前被烧毁。”林桦冷笑道：“这可不像是什么意外啊？”

“资料重合，我们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确定，开膛手杰克与‘维多利亚风情’有联系，而且绝不是简单的联系，再联系到人为纵火这一条线索，不排除他纵火者有关，甚至就是纵火者的可能性，通过进一步调查，想必可以理出开膛手杰克的作案动机，这样一来就简单了。”张颜道。

陷入泥潭已久的案件终于有了头绪，所有人都有种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感觉，尤其是艾伯林，他承受了多方面的巨大压力，急于争取一些空间：“用不用将这件事公布，至少能缓和一下民众的情绪，再没点像样的东西整个伦敦都会动荡不安的。”

“我们理解你，但你身为警察也知道不能打草惊蛇这个道理，不能泄露情报，所以很遗憾，这条信息还不能公布。”即便有了进度，唐崎松还是一副扑克脸，好像这在他看来是应该的。

“不过那个和开膛手有关系的死人可以公布，”张颜补充：“一来不少人目击他死亡，想必开膛手这会儿也知道自己的信使挂掉了，再遮掩也没用，二来，我们也要敲山震虎，限制一下开膛手杰克的行动，不能让这货太猖狂。”

“可我觉得这两个词语感觉差不多。”七号在纠结于词眼，维多利加用看动物（好像也没毛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沈弋摇摇头：“两个词形容的概念都不用好吧。”

“这样一来调查方向就很明朗的了，关于这家妓院，还有那个纵火者。”久城一弥说道。

“很好，前两组带来的好消息让人振奋，”唐崎松说，虽然看不出他哪点振奋：“第三组，张颜，你们又有些什么发现。”

张颜示意白铭先说，他和凌霜负责询问泰晤士报的新闻部长。

“我们问了部长几个问题，信确实是他亲手拆开的，由信箱负责人直接送到他手中，他在阅读之后就直接送到警察局来了。”白铭仔细回忆。

“确实是这样，”艾伯林证实：“送信的警察也说了，这封信是部长亲自送过来的，中间没有其他人经手。”

“这也是问题所在，他说凭借他新闻工作者的嗅觉判断，新闻部里可能有内鬼。”白铭的话又一次激起轩然大波。

“开膛手的爪子已经伸到新闻部里了么？”维多利亚叼着烟斗喃喃道。

“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但自第二次起他就发现，关于开膛手杰克的一些谣言开始有意无意被刊登上报纸，开始还是不起眼的角落，但逐渐占据了一个版面，而且每天都有。”白铭继续说：“而且开膛手杰克一旦作案，报纸很快就会刊登出相关消息，表面上是因为这种头条的可以增加泰晤士报的竞争力，但事实上是在暗中散步开膛手杰克的信息，进一步扰乱局面，就和之前在莱西格尔镇约翰逊干的事情一样。

“岂有此理，这简直是破坏在破坏社会秩序！”艾柏林用手指按着眉心：“原本以为只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没想到背后居然有这么多事情！这个家伙到底想要什么？仅仅只是把这个乌烟瘴气的社会搞得更混乱吗？现在整个伦敦流言四起，很多人都觉得是犹太人搞的鬼，说要吧犹太人全都驱逐出去，那些犹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组成了一个什么‘犹太人保护协会’，名义上是保护城里的犹太人不受迫害，事实上是在给我们施压！还有说开膛手杰克和苏格兰场勾搭！这是什么混账发言！”

在这个年代，种族歧视和贫富矛盾一样常见，在犹太人迫害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然后就是关于内鬼身份的问题，部长说他正在筛查，有突破会向我们汇报。”白铭汇报完毕。

“虽然这么说，但我不怎么相信那个部长。”阳龙抄着双手：“他自己都还没摆脱嫌疑，说不定是在演戏给我们看呢。”

“我们都还没调查出个所以然，他说他来筛查，我觉得更不靠谱。”颜麒也表示，

“有道理，这件事不能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自己接手。”唐崎松道。

“那么，这件事我来处理好了。”艾柏林支起身体：“我在报社有熟人，况且和媒体打交道，还是警察出面更有用。”

沈弋知道他想法下的小算盘，急需借用媒体的力量来减轻苏格兰场的压力，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清楚，不过这不会影响他们的利益，让他去也没问题。

“在说分工之前，要不要听一听我这边的好消息？”张颜将平板电脑摆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艾柏林对他们动不动掏出的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久城一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对于张颜的平板电脑连维多利加都流露出好奇。

“一种电器，”张颜在屏幕上滑动几下，调出照片库：“具体解释，就是连续拍摄的照相机，再加上录音功能，说白了就是有声音的动态照片。”

他只说了接下来要展示的功能，真要把电脑的功能向从没见过电脑的人说一遍，一下午就耗在这儿了。

视频开始播放，一上来就是在高空俯视伦敦城的镜头，应该是从空中拍摄的。

“无人机？”沈弋问，张颜不语，示意他继续看。

紧接着镜头开始向下拉，落到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巷子里，那里有两个人，从身形上看，一个是小男孩，另一个是个妇女，他们正在交谈。

镜头一直拉到能清晰的看到两人的五官为止，之后无人机应该是悬停在了空中。

“是那个忽悠我们的小鬼！”齐方想说。

“我按你说的说了一遍。”这个距离无人机已经能够录音了，先响起的是小男孩的声音。“他们让我继续打探，明天去那边告诉他们更多东西。”

“你不会真的告诉他们吧？”女人的声音很尖细，带着威胁的语气，像毒蛇的嘶嘶声。

男孩被她吓得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当然不会，女士，我答应过你要保守秘密的。”

“这才是好孩子，你明天继续去和他们接触，如果他们再问，你就说‘接头人还是昨天一样的打扮，你有尝试着接触他，但他突然拿刀抵在你的脖子上，威胁你，你不敢再问下去。’就这样说，听懂了吗？”妇女道：“你必须演的像一点，明白了吗？”

小男孩连连点头，在妇女把一小叠英镑放在他手里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点头幅度更大了。

“去吧。”小男孩走进了巷子深处，妇女也开始往外走，因为无人机是锁定在小男孩身上的，所以无法追踪妇女，只能拍摄到妇女离开巷子，而她又一直背对着镜头，看不到脸。

妇女走到巷子口，张望了一下四周，之后走上大街，跟随着来往的人群离开，录像到这里停止。

“张颜，把视频倒回去。”唐崎松沉声道。

“我就知道你会让我倒带。”张颜的手指在视屏进度条上一拉，拉回到了妇女离开巷子前的四下张望。

“暂停！”

视频停在了妇女的转头动作上，她的身体一个向左转动的动作，而头部则有四分之三左右都转向了左边，张颜把图片截下来放大，妇女的脸不虽然不全，但已经有可以分辨的特征。

“这个角度人脸识别系统已经可以使用了。”张颜在平板上操作，识别系统将妇女的面部扫描下来，再进行重现，看得维多利加和久城一弥都是满脸的惊讶。

“所以你想用这个东西来让那个女人认罪？”维多利加翡翠色的瞳孔里闪过几丝怀疑。

“我们可没说要让她认罪，我们只是想找她问些东西罢了。”张颜的黑科技电脑还拥有打印功能，那张被还原的面部照片被打印出来交给了艾柏林。

“马上去把这个女人的信息给我查出来。”艾柏林将照片交由他的手下去办。

张颜的汇报完成，最后是维多利加、久城一弥和千山阙组，他们负责新闻部的资料查找。

“说到这个，我们找新闻部借来了关于当年维多利亚风情火灾的所有资料和信息。”久城一弥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几个盒子，盒子是用来存放档案的，里面都是一些资料、报纸照片一类的东西：“但可能不太全面，艾柏林警长这里还有资料吗？”

艾柏林点点头：“有，但可能不多，大部分是那些当事人的口供，毕竟当年这场火灾也是以病理性纵火结的案，调查资料也没多少，也不知道和你们的资料会不会重复。”

“你们警察是多喜欢病理性纵火这个名词啊？稍微敬业点好不好啊。”千山阙对这样粗略的定案感到不快，如果这些警察能再仔细一点，也就没有灵偶师案件和之后的一大串事情了。

“资料什么的只能通过对比筛查来确定是否重复，此外没有别的办法。”唐崎松说着看向埃及猫小队的众人，但所有人，尤其是查了一下午资料都快吐了的沈弋等人，对还要查资料这件事避之不及。

“那查资料的事请我们来做吧。”久城一弥也看出了众人的不情愿，主动包揽了筛查工作，让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超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