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第一侯
作者:牧知白 | 分类:玄幻 | 字数:26.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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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夜宴
明亮的烛火让散发橘黄色光芒,巨大的餐桌上琳琅满目,有颜色明亮的糖醋里脊、热气腾腾的红菜汤、鲜甜可口的菌菇炖乌鸡……
模样清丽的侍女们立在后方,偶尔为朱玄和徐老道替换堆满的骨碟,这二人埋头痛吃,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牧知白目光转向右侧,却发现陈知镜没动筷子,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酒,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忧愁。
“陈尚书只喝酒,莫非是饭菜不合心意?”牧知白问了一句。
陈知镜摇头叹息,眉头拧成一团,痛心疾首地说道:“非是饭菜不喝心意,而是想到大乾的局势,便觉得没什么胃口,只能借酒浇愁了。”
牧知白闻言也是放下筷子,摇头道:“北方骁勇善战的荒人,南方身躯庞大的蛮族与奸诈狡猾妖族,大乾镇南候却已陨落。”
“小侯爷或许还不知道,北方已经宣布停战,以靖王为首的主和派强迫陛下,定下了求和书。”
“每年上贡白银八十万两,绢一百万匹,往后每年增加十万,长此以往,苦的仍旧是天下百姓,那靖王不当人子!”
陈知镜酒杯砸在桌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道:“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许首辅年事已高,俨然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靖王已经逐步收取大权,若是靖王坐上帝位,青云书院恐怕也保不住我……牧知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南方的情况也不乐观。”朱玄擦拭油腻的嘴角,将碗中酒一口干了。
“侯爷虽然与妖蛮达成三年之约,可三年之后,澜州定然是妖蛮囊中之物,夺下澜州便可长驱直入,一路杀到京城。”
牧知白心头微动,有些期待地问道:“老朱,我爹真的陨落了?”
朱玄抖了抖眉头,不敢看牧知白的眼睛,低头说道:“当日澜河之战,侯爷一人对战妖蛮三位三品不落下风。
但就在战况焦灼之时,天空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我只看到妖蛮的三品强者倒飞,侯爷从天空落下时,已然气息全无。
当时我本想接住侯爷,却被妖族三品摩多抢先将侯爷的尸体夺走,是我无能,还请小侯爷恕罪。”朱玄起身退后,单膝跪倒在地。
牧知白摇头说道:“你已经尽力了。”
陈知镜再度饮酒,目光深沉地望向牧知白,“侯爷陨落,我们这一派必遭池鱼之殃,刀已然架在脖子上了。”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牧知白拍着桌面,只觉得眉心沉痛,如今这个局面,说不得那天头顶的铡刀就要落下。
朱玄仿佛回到侯爷陨落的那天,只觉得心头堵着口气,眼前发黑,也不知未来该往何处?
“是啊,行路难。”陈知镜听着牧知白的话,感觉前路昏暗不见光芒,镇南候陨落,作为心腹的他官场路已然看到尽头。
正在郁郁不乐之时,却听小侯爷语气突然拔高,“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好诗!”
陈知镜眼前一亮,只觉得心头郁气消散大半,前途未知,凶险万分又当如何?
“总有乘长风破万里浪,挂起云帆直破沧海的一天!”
牧知白端起酒杯,道:“陈尚书,我敬你一杯。”
“多谢小侯爷。”
……
靖王府。
皎洁的弯月被大片乌云遮盖,天光立时变得昏暗。
烟水楼前是片湖泊,水域接近十三里,水雾飘荡在湖面,模糊了岛上起伏的山林。
靖王盘腿坐在木板搭建的平台上,捧着根柄端有金色花纹的鱼竿,左侧放着乘了半桶水的木桶。
他一双深邃、沧桑的眸子望着湖面。
户部尚书周清平踩过青石小径,朝靖王殿下弯腰行礼,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对方微微摇头。
他立刻噤若寒蝉。
约摸过去一刻钟的时间,鱼竿忽然弯曲,细软的尖端猛烈地颤抖,靖王喜上眉梢,把持着鱼竿与猎物僵持。
数个呼吸之后,靖王猛的抽起鱼竿,一条约摸三十公分的白鱼跃出水面,在木板上扑棱着。
“恭喜靖王殿下,这么大的白鱼可不常见。”
靖王正要起身,周清平早已跑了过来,摘了鱼钩,将白鱼小心翼翼地放进水桶,拱手道。
“此鱼在水中甚是凶猛,最喜欢追食其他鱼类,犹如山中猛虎一般,其领地周围,绝无鱼类敢靠近。”
靖王放下鱼竿,撸起袖口,伸手将白鱼抓在手中,掰开白鱼的嘴,露出满口细长的獠牙。
“你来得正好,尝尝我的手艺。”靖王伸手招了招,立刻有侍女搬来桌椅、碗筷等工具。
靖王拿了把银白匕首,现场杀鱼。
周清平立在旁边,拱手道:“荒人那边同意了我们的条件,代价是上贡的岁币再加三十万。”
靖王熟稔地破开鱼肚,道:“这群黑皮猪当真贪得无厌,总有一天本王要亲征北荒。”
他抬眸看了眼周清平,看不出什么表情地问道:“陛下那边有什么消息?”
周清平斟酌着语气,道:“昨夜陛下召见了白维心,这位青云书院的院长恐怕已经站在她那边。”
他语气有些低沉,眼角挤出皱纹,继续说道:“青云书院乃我大乾基石,朝中多数人都出自青云山,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小的阻力。”
靖王并未回应,而是目光转向远处。
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周清平身后响起,“今夜之后,白鹭道院会逐渐取代青云书院,周尚书不必担心书院弟子。”
周清平回头望去,只见来人身穿灰色道袍,四十来岁的年纪,“白鹭道院吴清秋,见过靖王殿下。”
“被誉为白鹭道院三十年来第一人的吴清秋?”周清平神情诧异,传说此人有望下任道首。
吴清秋脸上挂着的笑容,行礼道:“周尚书谬赞,道院弟子并无第一、第二这般说法。”
靖王将白鱼切成片,晶莹剔透的鱼片摆在盘中,看了眼吴清秋,道:“坐下谈,二位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周清平弓着腰为靖王拉开椅子,用袖口仓促擦拭后,笑道:“殿下,您先请。”
吴清秋坐在左手位置,笑而不语。
靖王夹了片鱼肉,就着香葱与陈醋放入口中,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笑容,“吴道首对本王的礼物可还满意?”
吴清秋嘴角浮现笑意,道:“道首仍在闭关中,但让我多多感谢靖王殿下。”
“道首将来是我大乾栋梁,本王自当全力支持。”靖王满意地点头,进而眉头微微蹙起,问道:“那个牧知白是怎么回事?”
“牧知白双腿恢复,已然能够修行,那日青云钟响,便是他通过大儒的亲传考验,拜了陈仁大儒为师。”
周清平说到此处,眉头微微蹙起,道:“当日那首黑云压城城欲摧,传遍整个京城,酒馆茶坊,甚至连军营中都在谈论,一时间名声大噪。”
“听说明日陈仁要举行拜师宴?”靖王浑然不在意地说道:“吴清秋,本王听说你的诗才能与陈仁齐名。”
吴清秋挺直腰背,笑眯眯地说道:“贫道与陈仁大儒偶有探讨,不过听说他最近状态不佳,已经许久未出过诗。”
“正好,你代本王给他送个见面礼。”靖王微微思索,朝周清平招了招手,“别让牧知白有机会参加拜师宴。”
周清平眉头微微抖动,神情疑惑地夹了生鱼片,疑惑道:“那……送他上路?”
靖王颔首道:“做的干净些。”